真的,很怀念呢。
这样的感觉不知何时起环绕在心中。
上一次与小惠一起出来玩是什么时候了呢,明明认识的时间只有不到半年,可是却感觉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一样的那么久远。
从小时候开始,沧就一直待在高塔中了。
孕育了歼灭者,将歼灭者集合在一起的高塔,本来的名字沧已经遗忘掉了,那个地方对于沧来说绝不是什么值得留念的场所,内心中所能回忆的景象也尽是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的事情。
具体来说,那里并不是真的只是一座塔,高塔只是沧对于那个地方的简称而已,那是一座建造在时空的夹缝之间某个地方的都市,都市的中央有一座直逼天际的科技塔,当然,时空裂隙之间是没有蓝天的,能够见到的只有因为撕裂了时间与空间,而产生的遍布四周的或红色或黑色或蓝色的裂纹。
天空是混沌般看不清的色彩。
在那间被闭锁起来的房间里,沧度过了二十二年的岁月,在那漫长的时光中,只能望着窗外诡异迷乱的时空裂隙而已,没有朋友的陪伴,自身被视为武器,高塔的最终手段。
能够到外面的机会屈指可数,除了有任务需要她出动,去灭杀某处的原罪或者高塔的某个死敌的时候,她才能来到时空裂缝外的世界。
二十二年的时间里,她由小女孩成长为了少女,并且因为歼灭者的特性,外表被永远定格在了这副初中生少女的姿态。
但即使已经二十二岁了,沧的心理年龄依然比现实世界的人们要低了许多,她拥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单纯,但同时也矛盾地拥有着看透世界冰冷淡漠一面的眼光。
沧就是一个既单纯幼稚,又有成熟冷静之处的,孕育自悲哀之中的少女而已。
十六岁的时候,沧的身体已经定格了,那时,一个男孩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前。
那个男孩,名为岩神京马。
是改变了她的人。
京马比起自己来说要小,但他说话的样子总是显得很成熟,会从外面带一些自己根本没见过的书给自己看。
似乎也没有其他人拦着京马与沧的接触,渐渐地,两人习惯了这样诡异的相处模式,虽然京马没有办法进入沧的房间,但是每次透过门上的对话窗口聊天时,沧总是会发自内心地放松下来。
京马从外面带来了描述动物的书,她在里面看到了鳄鱼。
她很喜欢鳄鱼,鳄鱼就像是自己一样,总是潜在水下,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休憩,但有猎物出现时,则会迅速出击,一击毙命。
但是,鳄鱼比她自由。
京马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身为女孩的沧会喜欢上鳄鱼这种看起来丑陋狰狞的动物,但是,京马也从来不会去否定沧对鳄鱼的喜爱。
直到半年前,已经成长为了高大帅气的男生的京马,将自己从那个囚笼之中解放。
★
双手搭在隔离游客们的栏杆上,沧远远地看向被栏杆所环绕的中心区域,那是一片浅水滩,从沧的角度来说没有办法判断出那是原生态的浅水滩还是人造环境。
被水所浸湿的泥土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像是夜空中的群星一样交相辉映。
略带潮湿的空气所传来的植被的味道,挥发到人群之中,沧看着不远处在浅水滩上一动也不动的鳄鱼,陷入了深思。
看到现实的鳄鱼,勾起了她的回忆,让沧想到了京马每天来到她房间外面的时光。
记忆像是羽毛一般渐渐被唤醒。
浅水滩上,属于乐园的工作人员行走在几条鳄鱼的身边,鳄鱼们对此并没有回应,大概是已经完全习惯了工作人员们的存在了。
“简直就像是我呢。”嘴边喃喃自语着,沧从鳄鱼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何尝不是被囚禁在园中的动物呢,因为习惯了那群将自己完全当做工具使用的歼灭者们,因此也变得漠然,再也不会对被利用产生反应,也不会想着反抗了。
把这样的自己带出来的是京马。
“沧碳好像兴致不高呢。”旁边一直都在观察的小惠,这时候凑近了她的脸,在沧的耳边低声询问。
沧因为小惠的声音而回过了神,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并不是兴致不高啦,妳看,鳄鱼真的很可爱嘛,一动不动地,嘴巴张了那么大。”
“而且,我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啦。”沧低下头,目光看向自己的脚,“偶尔在外面的时候,也会勾起过去的记忆呢。”
“诶——沧碳看起来好沉重,是关于京马君的事情吗?”惠撇了撇嘴。
沧脸色微红,双手从栏杆上离开,用有些吃惊的神色看向小惠:“呃,为、为什么妳会知道啊,超能力?”
“才不是才不是,只要稍微考虑一下就知道了,以沧碳的人际关系网,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我和京马君了不是吗?”
沧听了这话,瞪着死鱼眼:“为什么又开始以称呼人家的男朋友京马君了啊,至少用岩神君作为称呼可以吗?”
“噢噢,这是吃醋吧,是吃醋吧?!”小惠根本没有任何被威胁的表现,反而兴致勃勃地盯着沧的脸,想从沧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
“才不是咧——”淡淡地将凑近到前面的小惠的脸推开,沧重新将双手搭回栏杆上。
“放心啦,我才不会和妳抢男朋友呢,再说了我都没见过京马君呢。”
“所以说不是在吃醋了啦。还有,要叫岩神君。”从挎包里取出那本指南册子,看了一下乐园的地图后,沧对小惠说道,“接下来,去看看蛇吧。”
她说完后,把架在旁边栏杆缝隙之间的遮阳伞提在手里,将册子放回挎包。
“嗯?啊咧?沧不继续看鳄鱼了吗,而且为什么是蛇,沧喜欢的动物类型跟一般的女孩子真的完全不一样呐。”
“因为鳄鱼,我已经看得很满足了啊。所以想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是要多看几种动物嘛。至于蛇…,我不是喜欢蛇,只是因为蛇馆的距离离这里最近啊。”
小惠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其实,我对蛇有点应付不来。”
“是吗?”用不以为然的表情回应小惠,沧刚刚要出发,左手腕上却传来了细小的震动,沧愣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然后装作看时间的样子抬起手腕。
一只女式的简约手表戴在沧的手腕上,表盘在手腕的内侧,里面显示着一句话。
“玩得开心吗?”
沧的嘴角微微翘起,虽然说不使用通讯器联络会比较保险一点,但是京马果然还是在担心自己啊,如此想着的沧,轻声细语地开口朝着腕表说道:“嗯,很开心。”
确认语音讯息传达给自己的恋人后,沧放下手腕。
“刚刚沧碳说了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哦。”当然,照惯例,沧同样会瞒着小惠,毕竟让小惠知道这边的事情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蛇类馆位于直行一百多米的地方,是离鳄鱼所在的区域最近的爬行动物区,跟鳄鱼那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不仅仅是半封闭式的建筑场馆,里面的空气还有些森凉。
用着某种像是钢化玻璃一样材质的透明柜装着蛇,以圆形的阵型围绕着建筑物的边缘一整圈,每个玻璃柜里都有不同类型的蛇。
“沧碳沧碳,妳看这条蛇,好大好长啊!”小惠拉着沧靠近其中一个玻璃展柜,沧探头过去,发现那条蛇确实是挺大的,体型显得很粗,感觉如果缠到自己身上会很糟糕的样子。
看了一眼玻璃柜下方的牌子,上面写着关于这条蛇的信息,赤峰锦蛇,游蛇科锦蛇属,好像在亚洲北部能够被发现的大型蛇种。
反光的棕色表皮,以及鹅黄色的斑纹,巨大的蛇神缠绕着堆叠在玻璃柜的一角。
沧回头瞄了一眼,发现小惠又跑到隔壁那个玻璃柜前面了,嘴中叫着:“快过来快过来,沧碳!妳看这家伙,好可爱!”
——之前明明说很讨厌蛇来着,结果现在不也是很开心吗?
沧走到小惠的身边,举起相机拍下玻璃柜里那条小巧的白红纹路蛇,然后随口一问:“小惠不是很害怕蛇吗?”
结果,小惠的表情当场僵硬在那里,随后迅速变得阴沉下来:“啊,明明好不容易忘掉这点了……”
“诶…………还可以这样的吗?抱、抱歉哦。”
★
逛完了蛇馆,一路上两人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速度征讨了大半个东园,因为没有带泳装的原因,所以经过泳池的时候也没有进去看了,话说为什么在动物园里建了给游客游泳的泳池啊。
天色开始变暗下来。
“总觉得逛了好多地方,有些意犹未尽呢。”小惠走在前面,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沧跟在她的后面,却是整张脸都显得很疲惫,手上还捧着来自高塔的相机,遮阳伞已经不见了。
那把遮阳伞是在路上经过某个鸟类的展出馆是不小心弄丢在那里的,之后回去找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所幸也已经接近傍晚的时间了,不太需要遮阳伞的辅助。
两人此刻正在那片树林里朝着动物乐园的出口处前进,因为彼此都知道分别的时候要到了,因此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变得像是散步一样了。
林间的暑气已经快散掉了,太阳朝着西边开始降落,或许是因为时间的原因,四周的人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
一路上,可能是因为已经玩累了吧,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直到通过乐园的出口,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呼,结果,小惠一开始还说要一天玩遍银座呢,现在光是逛了半个动物园都耗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了。”
“诶嘿嘿,计划总是有可能出现意外嘛,不然就不是计划了。”
“拜托下次务必制定周全的不会出现意外的计划,小惠。”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疲惫至极的沧现在只想回公寓里好好地泡个热水澡。
两人步行回世通站,等待了一会之后,一起上了车,回到之前集合的站台。
再度朝着前方走了数百米之后,两人看着对方的身影,没有说话。
蓦然,小惠说道:“差不多要分开了呢,毕竟我们家的方向不同嘛,我还得赶电车呢。”
“嗯,是啊。”沧点了点头,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倒不如说也没有哀伤的理由,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吗。
小吟看着两人即将分别的场景,看向莉泽罗忒:“离别会让人感觉到悲伤吗?”
“为什么这么问呢?”莉泽罗忒此刻也露出了疲倦的姿态,虽然在这个记忆世界中连睡觉吃饭都是不需要的,更别提莉泽罗忒是存在于小吟身体里的,跟不需要这些,但是——跟着沧和小惠一整天了,说实在的精神上有些疲惫了。
因此,这个时候的莉泽罗忒的回答都显得有气无力的,九条尾巴就像是枯萎的狗尾巴草,无力地搭落下来,也不知道莉泽罗忒有没有听清楚小吟的话。
“因为,她们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大概是因为她们的友情,将彼此紧密连接在一起的缘故吧。”沉吟了一会,莉泽罗忒给出这个小吟听不懂的回答。
在人偶少女和九尾狐的注视下,沧和小惠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那个……小惠。”
“诶,怎么了吗?”
“我再帮妳拍张照片吧。”举起相机,沧的脸从相机后面露出来。
“……嗯。”
“那,应该说那个吗,起司——之类的?”沧将手搭在拍摄控制按钮上,对准了小惠,找了个自己觉得很好看的角度。
穿着连衣裙,小惠纤细的身影在夕阳的光芒中显得很唯美。
“不用了啦,沧碳直接拍就好了。”
点了点头,沧接着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小惠的模样就被刻印在相机里。
“怎么样怎么样,我看看我看看!”小惠则是有些兴趣盎然地走了过来,抓住了沧手中的相机,就拿了过去。
她之前发现沧手里的相机的功能实在很强大,不仅拍出来的照片清晰得过分,而且还能实时查看拍出来的成品,小惠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相机,相机中央有一个显示屏,小惠虽然充分理解这相机绝对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产物,但是她也不想说出来。
彼此还是保留一些秘密吧,如果沧碳是这么希望的话。
善解人意,一直都是沧认为的,小惠的优点中最突出的一点。
“咔。”忽然,小惠的右手小拇指不小心扳动了相机上某个开关,让相机发出了一阵轻响。这阵响动吓了小惠一跳,双手下意识地放开了手中的相机,导致相机直接坠落到地上。
“啊——”她发出短促的声音,然后有些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沧,“那、那个,沧碳?我不是故意弄坏的哦?”
沧白了她一眼,说道:“知道了啊,而且这个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摔坏的啦,我比较担心妳刚刚是不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说完,沧走向小惠,蹲了下来,伸出双手抓住相机,嘴角则是露出一丝微笑。
“啊。”忽然,她发现了一件事,不知何时,被她抓在手中的相机,镜头正对着自己,沧急忙将相机拿起来,翻到另一面,看向相机上的显示屏。
果然,屏幕中映出了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那是名为夏树沧的歼灭者少女的脸。
黑色秀丽的长发下,精致洁白的脸,黑曜石般玲珑剔透的眼眸,以及,融化坚冰的笑容。
“哦,这张照片不错哦!果然沧碳还是要多笑笑才会好看嘛。”小惠将垂到脸侧的微卷发拨到耳后,指着相机的显示屏拜托沧,“之后把这张沧碳微笑的照片洗出来给我吧,怎么样?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将相机收回挎包里,沧看了小惠一眼,随即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了啦,差不多要分别了,我走这边,妳还得去搭电车不是吗,赶快啊。”
“啊,是哦?!”发现时间好像有些紧迫,小惠也只好小跑着朝一个方向离开,临走前又回头来朝沧呼喊着,“沧碳!记得要把那张照片洗出来哦!”
没有回复小惠的话,站在街道中央的沧,没有离开原地,她默默地挥着手,脸上的笑容渐渐停息,变成了有些寂寞的表情。
良久良久,久的夏树沧自己都快忘记时间的时候,她才停下了挥动的手,广内惠的身影早就已经从视线里消失了。
“下次见,小惠。”
最终,她只能对无人的空气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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